坚守初心，
为民间文化保护传承而歌
——访中国作家协会副主席、第十三届全国政协常委白庚胜
中国城市报记者 刁静严
近日，在北京市海淀区潘庄东路的一处公寓楼内，记者见到了已67岁但仍精神矍铄、满腔事业心的中国作家协会副主席、第十三届全国政协常委白庚胜。白庚胜出生于云南省丽江市的一个纳西族农民家庭。他在大山里长大，凭努力与能力在国内外高校均取得博士学位，两次被公派到日本留学交流，通晓9种语言，用自身经历深刻演绎了“知识改变命运”。学成之后，他又毅然选择回国，以学术报效中华。在他的家中，满墙的书柜陈列着各种文化类书籍。几十年来，他跨越多学科、多领域，收集与整理大量民间文学、民俗资料，并进行文学创作、评论、翻译、编辑等，发表、出版了巨量论文、译文和著述。《白庚胜文集》50卷、主持10余项国家重大文化工程、主编近万卷类书和丛书便是证明。他从人民中来，除了在多岗位担任文化、文学、学术领导之外，始终坚持与时代和人民同行，为灿烂的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发声。民间文化的守护者
白庚胜在一个纳西族农民家庭成长。小时候，村子里条件艰苦，文化普及程度很低，学校里采用的是纳西语教学。那时，白庚胜虽然懂一些汉字，但是不会说汉语，加上他所处的特殊时期没有条件读到书，母亲便想尽办法讲各种各样的民间故事，让白庚胜广开兴趣、增长知识，知道了学习的重要性。后来，白庚胜考上中央民族学院（现中央民族大学），毕业后被分配至中国社会科学院少数民族文学研究所工作。在所领导问及他的学术方向时，白庚胜毅然选择了自己熟悉和热爱的民间文学。他笑着解释：“用脚步丈量人民文学的土地。有道是‘条条道路通罗马’嘛。”
白庚胜先生。
参加工作后，白庚胜多次回到纳西族居住区，并以此为开端，先后调研全国2000多个县级行政区，听民间传承人讲述神话、传说、故事，唱歌谣、史诗、叙事诗，还想方设法收集多种民俗资料，一干就是几十年。这使许多民间文化遗产得到抢救，许多被歪曲的文化得以纠正、保护与传承，并成为后来白庚胜发起“中国民间文化遗产抢救工程”的起点。“民间文化产生于民间，比较弱势，需要有人去研究、保护、传承。如果不加以收集和整理，它必将很快绝迹。”白庚胜坚定地说：“这不仅是我的工作，更是必须完成的使命。”民间文化的重要性不言而喻。那么，为什么选择以纳西族东巴神话为切入口？在白庚胜看来，做学术要从小口切入，不可囫囵吞枣。一个人的一生做不了很多事，只能根据自己的能力、优势和特点，力所能及地做几件有奠基性的、长远性的工作，做到无愧于自己、无愧于人民。“中国文学、中国文化何其庞大，有许多知识我只知道表面及局部，不可能全懂，更不可能穷尽。而民间文学、民间文化让我知道本民族文化的渊源，知道为什么会有这些故事，知道自己的文化之根在哪里，从而对得起国家及自己的民族。”提起白庚胜的专业与事业，他无愧于心。白庚胜对少数民族的语言保护与传承颇有感触。他告诉记者，近些年，国家加大推广、普及通用语言文字教育，这具有重大的、多重社会、文学与文化意义，但也要保护好地方的、民族的语言遗产，顺应历史发展，特别要尊重并保护好少数民族语言，实现平衡发展。“当前，在汹涌的文学浪潮中，许多人丧失了中华语言文学审美的能力，表明我们在这方面的工作做得很不够。”白庚胜意味深长地说：“55个少数民族的文化潜藏着巨大的文化基因，尽管新中国成立后得到了空前的重视，但仍有许多工作要做。它很难经不起全球化及城市化的冲击，必须和时间赛跑，多留一点是一点。”白庚胜表示，中华文明有独特的传统形象和表达方式，我们既要固守本土文明，将悠久的、优秀的中华文学、文化遗产传承下去，又要向国外的文学、文化学习，但不是一味地、盲目地尊崇西方的文学、文化，而丧失自己的文学、文化自信力。
关心团山古乐队。
当代文学的见证者
当今，我国社会经济发生了日新月异的变化，文学也不例外。作为中国作家协会副主席，白庚胜表示，今天，文学创作队伍日益壮大、文学创作日益活跃、服务意识不断加强、行为规范不断完善。在习近平文化思想的指导下，中国作家协会以“三项重大活动”（新时代山乡巨变创作计划、新时代文学攀登计划、中国文学盛典）为抓手，引领广大文学工作者更多地关注时代、拥抱生活、扎根人民，讲好中国故事，勇攀审美高峰，取得了一系列瞩目成就。同时，他特别提出，尽管我国文学领域的成就巨大，文学品种、样式多样，思想内涵丰富、艺术精湛，迎来了极为繁荣的景象，但文学工作者仍需要努力，要坚持以人民为根本，坚持社会效益优先，写出更高品质的作品。白庚胜感慨地说，讲好中国故事，首先要根植于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土壤，守正创新。“文学创作、评论、研究都不能脱离时代。作家作为民族精神的火炬手，要引导公众对社会现实有正确认识，要对国家、民族、人类有责任感，而不应只是为了经济利益曲解生活、脱离群众，乃至生产低俗、庸俗、媚俗之作。同时，文学界应该拥有强大的包容性、韧性，保证网络文学的创作自由和传播自由，实现繁荣发展。”近年来，借助互联网技术的飞速发展，网络文学逐渐展现出旺盛的生命力，传统文学、严肃文学的作家们一度受网络文学的冲击而产生排斥情绪。白庚胜认为，网络文学不断发展是文学和科技、市场结合的必然趋势。通过网络技术，文学不但更新了传播方式、接受方式，也在改变创作方式、思维方式，以及文学本身。他介绍，以前的民间文学也被称为口头文学，在那个时代，大家只能通过口耳相传来传续这些作品。后来有了书面文学，作品可以远距离、长时间地传播。当今时代更是不断更新文学传播的技术手段，靠数字与网络武装文学。白庚胜说：“我们不能不迎接网络文学的挑战，甚至需要高超地驾驭它，使之为当代社会主义文学的发展、繁荣服务。在某种意义上，我们可把网络文学视为民间文学的大复兴。它可以促进人民文学的自觉、自信，促进回归现实主义传统、张扬中国特色。”白庚胜表示，网络文学的出现与传统文学的发展并不冲突，两者可以互动、共荣共生。人们不应对网络文学产生偏见，而应给予其更多的关爱、引导和帮助，比如，加大资金投入、技术支持、维护知识产权。他认为，未来在宽松、自由、和谐的写作环境下，网络文学可以与传统文学融合发展，使之既有传统文学的精美品质，又有新文学的创新发展，共同推动中华民族伟大复兴。
与亲友交流。
社会服务的推动者
“十四五”时期是推进社会主义文化强国建设的关键时期。白庚胜强调，在建设文化强国的大背景下，我们要进一步增强文化自觉、坚定文化自信，把硬实力建设与软实力建设结合成为国家文化巧实力。要始终坚持党对一切工作的领导，坚持社会主义制度、道路，坚持人民性，坚持百花齐放、百家争鸣，坚持强化文化安全与文化主权意识，推进文旅融合，推动文化传承、保护、创新，借助AI、AR、“云”等数字化手段，联动整合政府部门、文化机构、高校、企业等多方资源，呈现多种形态的表达，走精品化的道路，为实现文化强国伟大目标作出贡献。在长期的学术实践中，白庚胜深切感受到，要把成果转化为社会效益就必须与社会工作相结合。近几年来，白庚胜除任过第十三届全国政协常委外，还兼任中华社会文化发展基金会名誉理事长、《丝路青年》杂志社董事长、中国纪实文学研究会会长等职。白庚胜介绍，中华社会文化发展基金会是个很好的社会服务平台范例。在主管单位文化和旅游部的领导下，基金会加强党的组织建设，严守国家规定，抓主业，服务大局，在乡村振兴、敬老爱老、抢险救灾、文化传承、社会公益等方面取得了不俗的成绩。比如，中华社会文化发展基金会开展的中华地理标志优秀文化公益传承人登记保护管理规则、中华地标文化品牌管理办法等工作，用实际行动助力乡村振兴。基金会还联合《中国城市报》共同主办了“家乡代言人”全国青少年文旅推荐官主题宣传活动，该活动坚持以文塑旅、以旅彰文，推进了各地文化和旅游深度融合发展。此外，中华社会文化发展基金会雨花行动公益基金每日为全国10万以上的老年人提供免费午餐，切实解决老年人的困难；为老年人研制了一款雨花福粥，填补了我国老年人专用食品的空白，以全公益形式于今年重阳节推向社会，履行了社会责任。基金会还通过募集资金和专项资助等方式，为需要帮助的社会各类群体提供了必要的支持和帮助。原载2024年10月14日《中国城市报》，本文有改动。图片由周侃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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