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白露生暖
袁家莉(江苏省)
白露一到,风里就添了几分凉。清晨出门,草叶上沾着亮晶晶的露水,踩上去软乎乎的,裤脚边能沾湿一片。母亲总说“白露身不露”,天刚亮就站在院子里翻晒衣箱,把压在最底下的薄外套、长袖衫一件件拎出来搭在晾衣绳上。
那些衣服大多是去年穿过的,领口袖口有些磨白,母亲会找到同色的布坐在屋檐下慢慢缝补。“你的这件蓝格子衫,去年穿还嫌大,今年怕是刚好了。”母亲说着把缝好的衣服抻了抻,阳光落在上面,布纹里都透着暖。家里的旧衣服很少被扔掉,母亲说:“衣服暖不暖,不在新不新。”
白露前后,家里的玉米该收了。父亲推着小推车去田里,我和姐姐跟在后面帮忙掰玉米。掰下来的玉米棒堆在院子里,金灿灿的一片。母亲会找一块干净的塑料布铺在地上,把玉米棒摊开晒着。正午的太阳晒得玉米壳发脆,偶尔有玉米粒掉在地上,引得鸡群围着啄食。到了傍晚,母亲要把晒好的玉米收进麻袋,我帮着拎袋子,心里满是丰收的快乐。
白露当天,母亲总要煮一锅红薯粥。她早早去地窖里挖红薯,挑那种红皮黄心的,洗干净切成块后和大米一起放进锅里煮。柴火在灶膛里“噼啪”作响,粥的香味慢慢飘出来,勾得我总往厨房跑。“别急,得熬到红薯烂透才好喝。”母亲一边搅着粥,一边往灶里添柴。煮好的粥盛在粗瓷碗里,红薯粉糯、粥水香甜,喝上一口,浑身都暖和起来。

暮色。
村里的老人们说,白露要采些菊花晒着,泡水喝能祛秋燥。母亲会带着我去后山采野菊花,我们拿着竹篮一朵一朵地摘,不一会儿就能摘满一篮。回家后把菊花摊在竹筛里,放在屋檐下通风的地方,晒好的菊花装在布袋子里,平时泡水喝,味道虽有些清苦,咽下去却有些回甜。
白露过后,白天越来越短。傍晚时分,父亲会把院子里的柴火垛码得整整齐齐,母亲则忙着把晒好的衣服收进衣柜。有时候,我会坐在门槛上看天边的晚霞慢慢消失,听厨房里母亲洗碗的声音、父亲收拾农具的动静,心里觉得格外安稳。
随着生活水平的提高,母亲在白露时节也买些新衣服,粥里偶尔还会加些红枣、桂圆,但她还坚持晒旧衣服、煮红薯粥、采野菊花。她说,这些事不能丢。看着母亲忙碌的身影,闻着粥香和菊香,我知道,又一个带着暖意的秋天开始了。
白露只是普通的节气,但因为有母亲,它变得不再平常。那些藏在衣物里、粥香里、菊花里的温暖,像草叶上闪闪发光的露水,能把整个秋天都照亮。
图片由之秋摄。



编辑:白 浩
校对:张小秋
二审:和继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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