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怀想家乡的山峦
李志仙(广东省)
在异乡,我常常怀想老家的山峦。老家的山峦一座连一座,娇美玲珑而不失高原的磅礴,无不透着灵气。
小时候,我就在附近的山峦上打柴、割草、掏鸟蛋,所以,我熟悉那些山峦,也熟悉那里的山风。只是,多年前我到异乡求学、工作后就很少回老家了。
女儿小学毕业那年,因为我的外婆去世,我回过一次老家。当我日夜兼程回到玉龙雪山脚下那间已被风雨剥蚀的木屋时,外婆已经被安葬。小时候,我特别喜欢吃桃子,桃子成熟的季节,外婆总会踩着那条古老的青石板路去对面的山峦上为我采摘。几十年过去,我小时候睡的床仍旧在木屋一角,那些桃子也仍在唇齿间生香,外婆却不在了。我坐在木屋前,忽然感到物是人非的苍凉。
走在村里那些木屋与木屋间弯弯曲曲的青石板路上,我碰到不少童年时的伙伴,他们都用过去熟悉的称呼喊我,使我感受到回家的温馨。可是,对他们,我已大多叫不出名字了。我觉得与老家的联系越来越少了,担心它有一天会离我而去,就如外婆离我而去一样。

玉龙雪山下。
我家居住的村子坐落在雪山下,父老乡亲的生命底色就是大山的底色,皮肤黝黑、肌肉发达、性格直爽、粗声粗气,不会算计、没有设防,像大山一样伟岸,也有大山的豪气。我在这个山村生活了十几年,我熟悉这里的每一块山石、每一条小径,但从未认真审视过这个地方,直到在异乡的报刊上看到丽江古城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列入“世界遗产名录”,还被世人誉为“人间天堂”“人间净土”时,我才认真审读起这片土地来,逐渐认识这片土地上风起云涌的历史。也就是这时,我才知道,这片土地岂止是人杰地灵,每一寸泥土都还蕴藏着英雄的基因。
史载,大约在两晋、南北朝时期,纳西族先民就从遥远的西北河(黄河)湟(湟河)地区向南迁徙,先至岷江上游,再至雅砻江流域,后至金沙江上游地区。当他们来到丽江这片美丽富饶的土地时,被这里优美的自然资源和优越的地理条件吸引,于是定居下来。作为中华民族的一员,千百年来,他们一直与其他民族紧密团结、与周围大山作不懈交锋。他们屡屡加入反抗外来侵略的战争,不惜以生命为筹码换取中华民族的和平、自由。如果在这里作考察,你还会发现,自汉代至今,这片土地上涌现了许多可圈可点的人物,演绎了不少可歌可泣的故事。
1942年,抗日战争进入最艰难的阶段,日军发动缅甸战争,切断了滇缅公路这条同盟国援助中国抗战的唯一的陆上国际运输线。于是,美军在中国云南和印度之间开辟了驼峰航线,这条航线成了当时支撑中国抗战的最后一条国际援华空中通道。为有效保障驼峰航线的飞行安全,美军在丽江白沙建立了航空导航站,陈纳德将军带领的飞虎队常驻这里。为建设军事设施,“飞虎队”占用了玉湖、白沙等村农民的1100亩良田,拆了民房,断了水源,但老家的人民无怨无悔。

丽江的山。
自20世纪40年代起,丽江的一大批进步青年接受了马克思主义,他们参加了一系列学生运动,反对国民党的反动统治,反对国民党发动的内战,求自由、求解放,不少青年成为地下党员、“民青”成员,用血肉筑起了一道长城……把这些历史串起来,就是一部丽江的英雄史。没有什么力量能割断历史,英雄精神同样不该被割断,还要继续传承下去。
几年前,我曾到古城区七河镇忠义村后的山头凭吊驼峰航线上失事飞机的坠机地。那是一个阳光灿烂的日子,山风摇曳着郁郁葱葱的山峦,发出阵阵响声。当年的战争仍在史册中纷飞,但“飞虎队”坠机残留的机身却早已在岁月里风化成泥。我伫立山间,触摸着历史淡淡的痕迹从丛林的间隙望过去,对岸是宽阔的公路、在公路上来往的车辆,公路边是如毯如带的玉米地,和玉米地紧相连接的是在风中翻滚着金黄的谷坝子。然后,又是一个绕着一个、一个连着一个的山峦。山峦风景依旧,但村民的那些简陋木屋已逐渐变成现代楼房。地里有大叔、大婶、姑娘、小伙在辛勤劳作。这幅寻求小康生活、构筑和谐社会的躬耕图,应该是祖先想象不到的。
在异乡的日子里,我常常怀想老家的山峦。老家的山峦不仅有我生命行程中的印记、英雄的基因,有久违的乡音和亲朋的挚爱,更时时提醒我不能忘自己从哪里来,提醒我要传承好家乡的优秀传统文化,并作出继往开来的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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